小郭说,4月3日下午,当他从缅甸方面的警察局里出来上车时,还以为自己要被转卖到下一个公司。直到十多分钟后,站在皮卡上的他看见了口岸“南伞”两个字,一低头看见自己的妈妈站在那里。
他终于从电诈陷阱里被营救出来了。
参与解救的警方也向成都商报-红星新闻记者透露,已顺利解救小郭。
南伞就是镇康通往老街的口岸。老王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,自己是辽宁葫芦岛人,她27岁的儿子小郭是2021年去的缅甸果敢老街,她此前在镇康住20元一晚的旅馆,熬自己带来的小米吃。老王刚从镇康回家没几天,就收到消息,孩子到了缅甸那边的警察局,但还需要给缅甸那边的“公司”交26万多的“赎金”。
儿子一度劝她放弃,但老王咬着牙说,“我就是不甘心”。从东北到西南,从西南到东北,老王把万里寻子路走成了一家三口的归途。
4月3日这天,老王一大早就起来,把存在银行的钱取了出来,准备接儿子。这两天,她终于把剩下的4万多“赎金”筹到手了。下午2点多,她跟随警察来到口岸,丈夫则留在云南镇康县公安局等候。
口岸的广场上静悄悄的,没几个人。约5点,老王终于看到了迎面开来的两辆车,以及皮卡上一年多未见的儿子,周围是荷枪实弹的缅甸警察。她把包里的“赎金”交给对方,对方一捆捆点过后离开。
母子见面,一时却也说不出话来了。“一到跟前也没有啥话可说,完了他瞅瞅我,我瞅瞅他,我娘俩就哭。”老王说。
差不多20分钟的车程,从口岸到镇康县公安局,老王和儿子也没怎么说话,儿子一直在和警察聊天。
“等你真正经历了你就知道,到时候你都不知道说啥。”小郭这样告诉记者。
下车时,父亲老郭也终于见到了儿子。小郭去做笔录,老王和老郭在公安局院子里等。到天差不多黑的时候,小郭办完所有手续出来了。老王拉着儿子的手,一家人回到宾馆。当宾馆老板上楼问一家人挤不挤,要不要加个间房时,房门外的老郭拒绝了。
“屋里的娘俩要唠一晚上嗑呢。”老王说,晚上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,一直在聊小郭在缅甸的经历。但当记者问小郭有什么想对母亲说的话时,他说自己还没有,“回家再说。”
获救后的小郭向记者讲述,自己2021年去深圳找工作,朋友介绍他到泰国、缅甸和老挝三国边境的“金三角”从事高薪工作。
他们从瑞丽偷渡到缅甸,还没到达目的地,他察觉不对,逃到了当地警察局。但他后来在两天内被转卖多次,最后被卖到了果敢老街一家公司,生活和“工作”全在一座全封闭的叫“酒坊2栋”的5层建筑里,门口有武装人员看守。
小郭身体看起来不错,在缅甸挨打没有留下伤,但耽误了此前罹患肺结核的治疗,老王说回去要尽快把这病治好了。
老王说,他们在家里卖了第三头驴和一辆三轮车,四处借钱,凑了22万元就先赶到镇康了。一部分是现金,装在一个包里,一部分存在银行。从离家起,这个黑色的包就没有离过老王的身。
老王说,后半辈子就要还这20多万的债了。小郭也说,要好好找份工作还债。当记者问想找什么工作时,小郭说:“反正是国家允许的那种。”
儿子接回来后,第二天下午3点,一家三口坐上发往昆明的班车,告别这座边境城市。“再也不用来了。”老王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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